关于神经症的那些事32——情绪的功能

神经症是神经官能症的简称，也有人称为精神神经症 ，是一系列的精神障碍疾病的统称。常见的精神神经症有神经衰弱、强迫症、焦虑症等。主要是由于患者受到不良的社会因素、不健康的素质和人格特性等原因引起，会导致患者植物神经功能紊乱，受累心脏、肠胃等地方，危害患者的心身健康。

漫语心理诚邀精神卫生科主治医师——申晨煜博士，开设《关于神经症的那些事》专栏科普相关知识，欢迎大家阅读学习！

【一】

理解是治疗的前提

最近一个住院的女孩因为自己在学校被同学欺负而感到苦恼，她向学校的咨询师寻求帮助，但咨询师给她的解释是“别人之所以欺负你，是因为喜欢你，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反向形成（reaction formation），就是人们有时候表现出与内心真实想法相反的行为方式”，咨询师还进一步给出建议“你不应该回避跟同学们接触，要融入他们”，但这样的解释和建议让女孩难以接受，“别人喜不喜欢我，我还不知道么？”

反向形成是精神分析理论中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，它的确可以用来解释人们的一些行为，但这么生硬地安在别人身上肯定是不妥的。另外在没有做到理解的基础上轻易给出建议，很有可能让来访再次受到伤害。

咨询师的工作不是替来访解决问题，而是协助他们自己去解决。就像你遇到一个看起来口渴的人，你可以告诉他怎么走能够找到最近的水源，如果他展现出愿意走过去的意图，你可以搀扶他走向目的地。但假如他根本不是渴了，而是中暑了，那你硬给他搀过去喝水也是无济于事，甚至因此错过最佳救助期。

前几天看《十三邀》采访学者葛兆光，他说“历史学家是诊断病原的医生，不是动手术、开处方的医生”。咨询工作同样如此，在给出建议之前还是多觉察一下自己的解释是否真的切中要害。

【二】

“相对主义”的弊端

生活中能见到这样的一群人，他们不论看到别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能从中挑出毛病来。

刘畊宏带着大家一起健身，但总会有人跳出来说自己受不了高强度的运动，你看我都腿部拉伤了，甚至黄体都破裂了。所以就会有相当一部分人高举正义的大旗对他的健身直播进行批判。说健身操不能乱跳，甚至上升到对刘畊宏的人身攻击。

这样的人不在少数，比如你说要坚持跑步，他就会反对“跑步损伤膝盖”；你说要低盐低脂饮食，他就抗议“脂肪也是人体必需营养成分”；你要戒烟戒酒，他会跳出来“你看谁谁谁抽烟喝酒活了九十多，而另一个洁身自好，六十多岁人就没了”。

他们秉持了一种“相对主义”的态度，无所谓对也没有错，缺乏基本的价值判断。他们能轻易地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来提出质疑，然后还会沾沾自喜，“你被说得哑口无言了吧”！

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“相对主义”最终会让自己吃亏，当别人坚持做有价值的事，然后获得了健康的身体、卓越的智识，而这些人只能通过合理化（rationalization）的方式来让内心保持平衡，甚至拒绝承认或者攻击别人的进步。

陈嘉映在《何为良好生活》中说到“惟当人在求善，生活才是可理解的，有意义的。”“为恶是生活整体的涣散。”从这个意义上来看，杠精也是很可怜的！

【三】

负面情绪的功能

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往往强调“遇到问题不要退缩，要迎难而上”，这在大多数情况下符合人们的直觉，其实在心理学上这种应对方式被称为“问题关注应对”，也就是个体尝试去减少压力源，比如解决人际冲突或者解决一个工作难题。

但这种应对模式潜在的风险是可能放大情绪上的痛苦，尤其是当我们试图改变一些难以被改变的事物时，比如想要改变另一个人的某些性格特质。

因此在客观评估自身能力与所面临问题之后，一些情况下也可以采用“情绪关注应对”的模式，比如向他人倾诉，获得他人的支持、安慰来缓解压力造成的影响。

我们需要尝试理解一些情绪的意义，焦虑是为了让人们更加警觉，帮助我们识别危险的信号；抑郁就像一个警示路牌，用来提醒我们当前所走的道路不一定适合自己；强迫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完善或完美；疑病可以让我们对某些疾病防患于未然。

出现上述情绪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，有些问题的确是难以解决的，暂时搁置也是一种应对策略。假如你的生活因为疫情按下了暂停键，而且你也因此出现一些负面情绪，别着急去压制这些情绪，可以尝试思考这些情绪背后的作用，也许它们也是有功能的。

【四】
“虚荣”的作用

我在中学的时候很害怕上作文课，1小时40分钟的时间写一篇800字的作文，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难度，但我会拖延，因为老师要求用钢笔在稿纸上书写，可我每次刚写到第二或第三行时，就可能出现错别字，大多数同学会直接划掉继续写，或者使用改正纸或修正液（暴露年龄），但我从来不能容忍这样的不完整，不论写到哪里，都想撕掉重来，所以拖延便是家常便饭。还有一种担心是很怕自己写的内容被老师拿去评价，万一嫌我写得不好，内容空洞怎么办？所以也会导致无法动笔。

这个毛病一直延续到2019年，在此之前我内心里也就认定了——我就是个不擅长表达自我的人。但偶然的机会，我开始在知乎和朋友圈里发一些“小作文（关于精神病学、心理学和自我的一些想法）”，发现陆陆续续有人点赞、喜欢，甚至有些朋友会留言说“医生，你是不是在我家里装了监控，怎么会如此准确地描述出来我的感受”，看到这样的评论，我是很受鼓舞的，所以才把“小作文”坚持了下去，每隔5天写一篇，虽然字数不多，也就四五百字，但这个习惯到现在整整坚持了三年，并且总结成了文章，每月一期。坚持写作让我收获了很多，对于“我是个不会写东西、无法表达自己”的认知，也有了新的看法。

罗翔老师曾经表达过“要避免虚荣”的观点，他常常自省“所得非所配”。对于我来说，写东西发在网上可能算是自己的“虚荣”，但恰恰是这种虚荣让我坚持了下来，如果我只是默默无闻地写在日记本上，恐怕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。

【五】

无法告别的纠结

一个强迫症患者纠结于无法轻易地跟自己接触过的东西做告别，Ta无法像普通人一样丢弃垃圾，每次扔垃圾之前都要把垃圾袋倒在地板上仔细检查一番，不是怕错扔了什么东西，而是Ta觉得自己跟每一件东西都有关联（connection），丢掉它们就像丢掉一部分自己一样，会使得自己变得不完整。

Ta甚至发展出一套仪式化的告别流程，比如在窗口缴费时要跟缴纳的现金做一番告别，不了解的人会被Ta这一套操作给吓到。而Ta自己也很痛苦，毕竟当着别人的面做告别仪式还挺社死的。

普通人恐怕不会出现这么极端的状况，但有可能存在一些轻度的表现。比如部分学生在考场上遇到难题的时候不能先行跳过，而是选择硬刚，Ta们觉得非得“死磕到底”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。但是后果也可想而知，难题毕竟不容易做出来，但那些本来会做的、能做出来的题目，却因为没时间做而失掉分数，这是最可惜的事情。

还有些学生考完一科后喜欢跟别人对答案，假如成绩不理想，就会陷入到“后悔自责”的情绪里，好像这样的情绪能让他们“回到过去，避免错误”发生一样。

这都是无法轻易告别的体现，这种状态可能提示某些事物对你的重要性，有些时候我们需要这样的告别，比如跟故去的亲人。但更多的时候这种执念只会带来很多无谓的消耗。

【六】

做笔记的目的

学生阶段的我很喜欢做笔记，大概从初中开始，每一科我都会准备一个笔记本，我写笔记很勤快，追求完美的自己还会尽量把笔记写地很工整。这么做自然是符合老师的期待，我也得意于自己的坚持，初中的成绩还不错，到了期末复习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对着笔记来复习。这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记笔记的行为。

但是这种方式在高中开始就不太奏效了，一是课程内容变多变难了，课堂上记笔记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听课的时间，而且很难在第一时间来判断记录的内容是否是重点难点，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费；二是自我感动，认为记笔记就等于是在认真学习，实际上变成了战术上的勤奋，但是在战略上却是懒惰的，对于应该掌握的重点和难点知识并未深入思考，字倒是练得越来越好；第三多少带有一点强迫观念——“我只有写下来才能向自己或者向别人证明我学到了”，所以我的安全行为是为了避免自己没学到，所以不敢不写。

都说“好记性不如烂笔头”，但在记笔记这件事上还是谨慎一点，毕竟我没见过几个学霸是通过记笔记练出来的。

作者: 申晨煜

心理治疗可添加微信DoctorShenChenYu，擅长认知行为治疗

知乎：https://www.zhihu.com/people/shen-yi-sheng-28